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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美】微光 2 In This LIght

第二章 你是不会喜欢真相的

分级:Teen And Up Audiences

Beta: @サロンパス ガー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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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烈地咳嗽着惊醒了。

“好痛,”她猛抽气。疼痛覆盖了她所有的感官,烧灼得她眼前发黑。“好痛,好痛,”

“巧舌如簧,一如既往,”瑟曦嘲道,她的身影在她眼前时隐时现,把什么东西灌了进她喉咙里。那玩意闻上去又甜又腻、令人作呕,尝起来就像是毒药。布蕾妮想要抬手捂嘴,胳膊却动弹不得。她向下望去,发觉身体被一块白布单盖住了,两根黑革绑带压着她的躯干和胳膊。

“不,”她低声嘶叫。黑暗又一次攫住了她。

她下一回醒过来的时候,瑟曦变成了海尔爵士和一个胖乎乎的年轻学士。

“得让她再睡上一两天,”那学士仔细检查了她光腿上的刀伤,道,“然后减半罂粟花奶的用量。”

布蕾妮试图挪动,把腿藏到毯子底下。

“噢!”海尔爵士注意到她的动作,发觉她已经睁开了眼睛。没一会儿,他就又开始给她灌那种浓稠的液体,不顾她嘟嘟哝哝地想要转到边上去。

“这是哪儿?”她问他,在绑带下挣扎着。疼痛的火舌又开始舔舐她的胳膊、胸口和脖子。

“嘘……”他俯下身子,用手掌轻轻抚摩她的额头。她再一次合上眼睛,无论她何等希望撑起沉重的眼皮。

第三回醒过来的时候,她没有睁眼,而是小心地倾听着。

这一回,她听见了詹姆的声音。

“我要向北去了,”他说,“这位龙女王倒是可以固守不前,前线上死的可都是我的人。”

“没有什么‘你的人’。你也没有封地,没有爵位,没有家,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哦!倒还剩口气在。”

“劳您提醒,”他说,“但我会回到战场上的。”

“那就随你的便。”瑟曦回答道,嗓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反正我不陪你去送死。”

“你会来的。”

“我不会。我要到龙石岛上去,我会找到——”

“你想都别想。”詹姆厉声打断她。

“你休想再把我逼回那片冰原上去。我不会去的。”瑟曦回道,语气锋锐,透着寒芒。

“你不可以离开我身边。”詹姆说,“女王终究会想到办法用你来对付我。你也看到了比武审判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

“随便那塔格利安丫头想她的招去——”

“她什么招都不用想,”詹姆说,“她只要发号施令,人们就唯她马首是瞻。你肯定还没忘记女王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把你捆上再把你的嘴塞住,到那时候,我猜你就非得跟着我走不可了。”

“你挺喜欢这么玩?”

“别惹我。”他轻柔道。

布蕾妮听见了衣料摩擦的沙沙声。还有清晰的接吻的声音。她想要睁眼表示她醒了。你是为了他救的她。她对自己说,她干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你别想在床上劝服我北上。”瑟曦喘道,“我是不会在床上答应任何事的。”

“我没这打算。”他说,“你该上床去了。我想睡了。”

布蕾妮听见房门猛地打开。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他俩溜进隔壁房间的一张床上。

“我不会去的,”瑟曦轻声道,“倒是你,你要是在那儿缺头坐骑,就把你那母马带上。”

“我已经不骑马了。”詹姆道,把门安静地合上了。

有水珠溅到布蕾妮脸上,她眨眨眼,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木头大梁外露,她立刻确定了自己正身处小旅馆中。

“我知道你醒了,”詹姆说,又冲她脸上弹了几滴水珠。她望向床脚,目光逐渐聚焦。他就在那儿站着。

“水,”她嘶声道,喉咙干得不像话。

他把那杯他刚刚蘸了弹她的水递到她嘴边。她在绑带里尽可能直起身子,急切地喝了起来。她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罂粟花奶的味道,又怪又难受,不过她很感激他们减少了用量。

“假装昏迷趁机偷听,你感觉挺光荣的?”

“躺在自个儿的灵床上,我感觉是挺光荣的。”她说道,试着抚平喉咙里干渴的褶皱。也试着不去想她刚刚听到的东西。

“你听着可精神得很呐。”

“我感觉我要死了。”她说。她试着伸展身体,可每个动作都会带来疼痛。

“照理说你是该死了。”他回道。

“你也一样。”

他微笑了。“这女王是有龙不错,但她可别指望搞明白你。”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们还在君临吗?”

“是还在君临。我们三天之内就出发。”

“请你把我解开罢。”

“你能保证不再把伤口扯开吗?”他问道,“学士可说了,你再多流一滴血,心脏就得罢工了。”

“我保证。”

于是他伸手去解绑在她大腿上的束缚带。在他伏着身子解她腹部那根绑带的时候,他贴身衬衣的前襟垂坠下来,露出了胸口。他停了一停,抬头看着她,一缕笑容掠过他刮得干干净净的脸。

“我想想啊,”他说,“我又觉得把你绑在这儿好像也挺好的。”

“詹姆。”她警告地发声,他手指划过那层薄薄的布单的触感不知怎地压过了痛觉,几秒钟之前还霸占住她全部感官的疼痛减轻了。

“你这代理骑士,倒是把自己代理进锁链里头去了。”他喃喃道,继续去解开她胸口的束带。这一次,他的手指擦过了她胸前那个狰狞的伤口,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给她解开所有的束带之后,她试着将双手伸过头顶好抻一抻身子。可是她的左手和胳膊立刻剧烈地痛了起来,痛得她本能地蜷起身子,指望让那痛感减轻一些。

“我的手!”她痛苦地喘道。

他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躺回床上。

“小心点,”他说,“你这会儿没四分五裂靠的可全是针线活儿。再动得快一点儿,你就碎得比那劳勃爵士还齐整啦。”

布蕾妮低头望向她胳膊上缠着的绷带,试着活动手指。“我的手以后还能用吗?”她问道。

他耸了耸肩膀:“这你得谢谢我。要不是我拦着,学士本来是打算给你从胳膊肘截肢的。”

她用右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不行!”

他又一次把她按回到床上去。盖住她的被单险些滑下,她立刻松开他,用右手把被子扯到胸口。

“我不会由着他们切掉你的手的。”他说道,她愣住了。“你不会变得跟我一样的。”

“是陛下给我脱的衣服吗?”她问道。他坐到她旁边的床沿上,她有点尴尬,移开了视线。

“在新女王为你对篡位者的忠心耿耿砍你脑袋之前,你最好学会喊她瑟曦。”

“那……是瑟曦……夫人吗?”

詹姆俯视她,扬起眉毛,“不是。”

布蕾妮感觉到她的脸颊在升温变红,暗自嫌恶起自己来。她不该就这点出息的:这是个残酷的世界,它没给诚实留多少余地。但她必须得知道。“那,是你吗?”

“不是我……吗?”他调笑着扬起嘴角。

“你赶紧走。”布蕾妮说,转过脸去不看他,“上床睡觉去,我一个人待着就够了。”

“把你脱光的是海尔和他招来的那个学士。怎么样,你的处女情操好受点儿了没?我那会儿正忙着被龙女王扒个精光呐。”他说。

她想到海尔爵士给她宽衣解带,脸颊还是烧得厉害。但她仍然别着脸,这样詹姆就看不着她脸上的红晕了。

“她把你的胡子也一块儿扒走了么?”她问道,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轻轻笑出了声。“你发觉你这屋多热没有?我们在这儿烧了好些天的火。这温度下我可没法儿留胡子——否则这大冷天的,我的血都要结冰啦。说到底你看见我穿着衣服已经挺幸运了:我这些天睡觉都不穿衣服来着,否则睡着了都要热醒。”

“那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她说道,刻意没去理会他话里的挑逗意味。“上床睡觉去,没你在这儿我可好受多了。”

“你在我床上呢。”他说,“你既然没死,就给我腾个地儿来。”

他在她边上躺下了,她避之不及地艰难挪动,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破碎的躯体让她呻吟出声。但毫无疑问,她总是会给他腾出地方躺下的。这不是他俩第一回同床共枕:他的身体,在她身侧,一个熟悉的、甜蜜的、隐隐作痛的折磨。那是她想要的一切,咫尺之距,却遥不可及。

“我看你是挺想让她明天早上一进来就看见咱俩像这样。”她喃喃。药物带来的睡意缓缓爬升,渗透她的意识。

“我有什么办法?你叫我上床的嘛。”他道,用手肘支起身体俯视她,绿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没了胡子,他的脸看上去年轻极了。她向上看着他,他的脸在壁炉的火焰里忽明忽暗,他阳刚的男性气息环绕着她,让她渴望转向他,把鼻子埋进他颈间。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她问道。罂粟花奶开始发挥作用了,她的舌头对于嘴里的空间似乎太大了点儿。

“自打提利昂任命你为兰尼斯特军队的总司令开始?”他说,“司令叫我暖床,我也只好照办咯。”

她干笑两声。“继续扯。”

“不,布蕾妮,我是认真的。天地可鉴。”他说。

但是她很快睡着了。她也说不准这是真的,还是只是个梦。

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海尔在她身边,正准备向她喉咙里灌稀粥,但是哪里都找不见詹姆的影子。她勉强咽了两口,又昏睡过去,她再一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虽然这时大概还在午后时分。

“小姐。”提利昂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向她问好。

“大人?”她浑身无力,喉咙里黏糊糊的。

“来,”詹姆来到床边,递过来一杯液体,,她狐疑地嗅了嗅。“就是水而已。”詹姆说道。

她感激地喝下了,看着床前的两兄弟。他俩既不看对方,又不跟对方讲话,就跟对方压根不存在一样。

“小姐,”提利昂又一次开口,“请允许我祝贺您的胜利。”

“之前你想要我输。”布蕾妮柔声道。

詹姆大笑着,挨着她在床上坐下了,他俩的大腿靠在了一块儿。

“是的,但是你赢了。”提利昂微笑道,就跟没看见詹姆似的,“现在我任命你做我军队的总司令。”

“我是风暴地伯爵的女儿。”布蕾妮道。

“是的,但你的确曾向兰尼斯特效忠。”提利昂道。

詹姆露出个心知肚明的微笑,瞟向他弟弟,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布蕾妮的呼吸为之微微一滞。

“我曾向詹姆爵士效忠,不是向兰尼斯特。”

“詹姆,布蕾妮。如今只是詹姆啦。我连骑士都不再是了。”詹姆语气轻快,和他话语里沉重的含义完全不搭调。

他们还能从他身上夺走什么呢?

瑟曦。詹姆的声音念着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颤抖而过。

“布蕾妮小姐,”提利昂道,“不过如果你做了总司令,也许詹姆会留在你身边。这样你还愿意接受指挥权吗?”

布蕾妮懂了。提利昂一定是已经和他的封臣聊过了,他明白詹姆在战场上不可或缺。但是假若他返还给他哥哥任何他曾享有的荣耀,他就是在忤逆他的女王。她将仅仅是个傀儡司令——她所下达的,将全部是詹姆的指令。而除了她,还有谁会安于现状、对那权力毫无觊觎?

“那去任命伊林爵士。”她道,先是看着提利昂,接着看向詹姆,“他做无口傀儡肯定比我强。”

詹姆对她微笑起来。她知道他很高兴自己将提利昂的意图一眼看穿。

“你就接受吧,”詹姆说,“你不会只是个傀儡的。”

闻言提利昂不适地挪动了两下。“当然我会希望你愿意听取些詹姆的建议。如果你愿意接受任命,你就只需要向丹妮莉丝宣誓效忠……”

“不。”布蕾妮说。

“不?”提利昂问。

“我从不轻易起誓。就你的女王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而言,我不认为她值得我的忠诚。”她说。

詹姆盯着她。

提利昂审视地望着她,“别再开玩笑了,小姐。你必须向王座起誓。”

“我不打算。你的女王放弃了北方的战争。就在我们正说话的时候,北方的前线上成千的无辜人民在死去。你的妻子——”

“好了。我完全清楚我妻子在哪儿。”提利昂打断她,“我正在尽我所能地往北方派人,但这会儿正有位——”“小姐,”詹姆插嘴,“——小姐——跟我呛声!”

“难道女王没有允许你再为詹姆出战吗?”提利昂问她。

“她是允许了不错。但那会儿她完全确定我绝对会在比武审判里人头落地。她就是想要詹姆看着我辜负他。”她回答道。

“她想要我看着你死。”詹姆纠正她,他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就好像第一回见到她似的。他就以为她那么蠢,连龙女王那点儿用意都看不出来?

他就是觉得你什么都不行,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奚落道。

“你必须宣誓,”提利昂柔声道。

“不。”她说,“去找其他人做指挥吧。”

“就算你不做我的总司令,你也必须得宣誓效忠,否则你一步都出不了君临。”

“我不会起誓的。”

“那你愿意向我宣誓效忠吗?”提利昂问。

“不。”

提利昂摇了摇头,表情苦涩,“那詹姆呢?”

布蕾妮抬起头。詹姆一脸茫然。

“我发誓接受詹姆给我的所有忠告。”她说,“我发誓保护他,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詹姆面露不悦,站起身来。

“我想这总算聊胜于无。”提利昂道,一边缓缓滑下椅子,在地上站好,“祝您好运常在,小姐。”

提利昂与詹姆尴尬地互相点了个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你为什么这么做?”詹姆刚合上门就立刻回过身来问道,面带怒气。

“我们得回北方去,那誓我必须得发——”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傻。”她说,怒视着他。在短暂的一瞬间,她甚至责备起他来,为他永远都不会给她的那些东西。

“因为你傻?”他在提利昂刚刚坐着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了,看向她的眼神称得上愤恨,“你就傻到不愿意来黑牢里见我?你就傻到,连我有所不愿亏欠也不愿意听?”

“你什么都不欠我的。”

“我现在还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他柔声道,在椅子里向前倾身,合上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连我保下这条命,都是因为你够慷慨。”

“我们之间不必谈亏欠不亏欠,”她说,“或者咱们来谈谈我欠你的?在赫伦堡——”

“但你现在宣誓献上生命为我而战——”

“我早已许下如此誓言。”她轻声说。

“你在让你的性命付之东流。”

“不是付之东流。”

“你得来点儿止痛的东西。”他无视她的话,从椅子里站起身来,穿过房间去给她的水里加罂粟花奶。

门开了,海尔爵士走了进来。“我给你带了吃的过来。”他说道,向她举了举手里的粥碗,坐到她边上。

“她吃完之后,把这个给她喝了。”詹姆说,把那杯水递给海尔。两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詹姆离开了房间。

“提利昂·兰尼斯特刚刚任命我为兰尼斯特军队的总司令了。”布蕾妮对海尔爵士说。

她喝着粥,海尔对她微笑起来。“我知道。整个君临城都知道啦。你真该听听大街小巷满天飞的谣言都是怎么编排你的:他们都说,小恶魔已经为你坠入爱河啦。”

“因为我俩都又丑又畸形?”

“我想八成是因为你有他两个高。”他说,“你俩站在一块儿——那场面可有得一看。”

“他都结过婚了。”她又咽下一口,然后把粥碗连着里头剩下的一半稀粥一块儿还给他。

“故事也更好听了。”海尔道。

“请你把罂粟花奶递给我,”她说,“我希望再醒过来的时候能发现今天这一切全是高烧时候做的胡梦。”

海尔大笑起来,把水杯递给她,“好,那咱们就等你醒过来揭晓谜底吧。”

“谢谢你啊,爵士。”布蕾妮说道,突然想起詹姆昨天晚上告诉她的事来,努力别让自己为被海尔爵士看到了没穿衣服的样子的念头而满脸飞红。“詹姆和我说,是你找到的学士?”

“我恰巧认识他。他说想要和我们一块儿北上。你是我的总司令,我本来准备去征求你的许可——”

布蕾妮呻吟起来,翻了个白眼,“你就是要带个学士而已,这事儿不是非得要我许可。”

“啊,好吧,但你还没问我他是什么人呢。”

“他是什么人?”

“他是蓝道·塔利的儿子。”海尔道,“不过他跟他爸完全是天差地别。他是个守夜人,他想回他弟兄身边。”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了,但她还是勉力点了点头。“如果你觉得应该带上他,那就够了。我不以出身取人。”

“谢谢你,小姐。”他说。

“布蕾妮。咱们就别来这小姐夫人这一套了吧。”

“但你现在可是军权在握。这是你应得的礼节。”他轻笑道。

布蕾妮想要回答他。但是睡眠又一回漫过了她的意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就像学士所希望的那样安静,为即将到来的长征养精蓄锐。詹姆没

在和瑟曦争执为什么她必须得和他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在负责照管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他们即将出发的那个早晨,布蕾妮起身把詹姆赶下床、又赶出房间,这才好换衣服。他搀着她走下小旅馆的台阶,她注意到他的剑又挂在了他腰间。寡妇之嚎剑柄上的装饰狮头比她自己那柄更加精巧美丽,不过守誓剑的剑刃要更长、更宽,也要更重一些。

布蕾妮耳边犹自回响着托曼把这剑递出时的话语:“拿上剑吧,爵士叔叔……”

“小姐。”提利昂向她问好,打断了她的沉思。这小个头男人在她蹒跚着走出旅馆、踏上马厩前坪的时候,冲她微微弯了弯腰。

“大人,”布蕾妮道,“希望不久之后就可以看见您加入我们的队伍。”

“我会尽我所能。”提利昂说。

布蕾妮点了点头,向被安置得距旅馆前门最近的一匹马跛行而去。詹姆和瑟曦走出旅馆,身体裹在毛皮和皮革制的衣服里。他俩在他们弟弟身前停住了,布蕾妮没费心去假装她对他们聊什么不感兴趣。

“瞧瞧咱们。”提利昂道。

 “不错。瞧瞧咱们。”瑟曦说道,她直视着她的小弟弟,目光炯炯,眼睛里寒光闪烁。

“关于托曼和弥塞拉的事情,我很难过。”提利昂轻声道,语气低沉。

“我想也是,”瑟曦道,“毫无疑问,这下你可没机会亲自动手啦。”

提利昂转过头,露出个安静的笑容,“对。你一直都很懂我。当然啦,我的好姐姐,看到你美丽的脸庞因为过度忧伤而长出了皱纹,我的心里也难受得很。”

隔着好几步远,布蕾妮都感觉得到瑟曦的怒火。“而你却变得更英俊啦,我的好弟弟。我想厄索斯的姑娘们都为你这没鼻子的半人一见倾心了吧?”

詹姆瞟着他这两位姐弟,轻声笑了起来。他游移的眼神有一瞬和布蕾妮撞上了,好像他想找个人分享他的笑意。

提利昂从腰间扯下了个拳头大小的荷包,向詹姆抛过去。詹姆笨拙地用金手把它扣在了胸前。

“这是什么?”詹姆问道。

“你的遗产。”提利昂道,“可别说我啥都没给你留。”

詹姆松开手,那荷包掉在了地上。瑟曦嗤了一声,对着提利昂露出一个刻薄的笑容,转过身,看也不看她的两个兄弟一眼,径直上马去了。

“这么讲吧,大人,”詹姆道,把那袋金币踢到提利昂脚下,“如果我能活到您愿意骑龙莅临,那咱们在北边或许还能见上一面。别忘了多穿点,圣体金贵,当心着凉。你可不是在厄索斯啦。”

“詹姆。”提利昂喊他,“你要多加小心。“

“忠告还是威胁?”詹姆回身笑问。

“都沾点边。”提利昂答道,对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詹姆目送他弟弟离开,接着转过头来,看向布蕾妮。她想要冲他笑笑,但没笑出来。

“小姐,能和您说句话吗?”她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布蕾妮转过身。她背后站着那个谷地来的黑发姑娘。她先前帮着珊莎逃离贝里席,不过之后夏德里奇爵士找到了她们,想要把珊莎交给瑟曦。所以上一回布蕾妮见到这姑娘时,她裹着绷带,断了一条腿,想来那就是夏德里奇爵士和他同伙们的杰作。

“米娅·石东,不错吧?”布蕾妮问道。

“是的,小姐。我听他们说,您要向北走,到临冬城去?”米娅道,“我想加入您的队伍。我已经不能回家了,君临又……不是我这种人去的地方。我想也许我可以去向阿莲——向珊莎女士效忠。”

“是。我们是想到临冬城去,但我们能不能活着到那儿还未是定数。欢迎你加入。你能战斗吗?”布蕾妮问道,上下扫视了这姑娘一通,发觉她还穿着马裤和皮外套。作为一个女人,她个儿挺高,不过还要是比布蕾妮矮上好几寸。

“可以的,小姐。”米娅答道。

“海尔爵士!”布蕾妮高声喊道,没一会儿,海尔就从马厩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米娅,审视地瞟了她一眼。“给米娅·石东找匹马来。她会和我们一起走。”

海尔点了点头,把米娅带走了。

“又添了一张嘴。”詹姆站在她身后,沉声道。

“又添了个战力。”布蕾妮更正。

詹姆骑上马,不快地摇了摇头。

布蕾妮也驱动了她自己的马,随即因为身体各处的剧痛而低叫一声。她下令前进,接着率先驱马,走出旅馆前庭,上了大道。

布蕾妮原以为这么多人排成纵列走在街上、浩浩荡荡地出城只是件声势浩大的偶然事件,但他们每拐过一个弯,围观的人群就变得更厚、更密一点:女人凭窗而望、孩童暂停了玩闹、小商铺的主人走离了他们的货摊——他们在队伍经过时,沉默地看着。她看见身侧的詹姆悄悄握住了寡妇之嚎的剑柄。没有人吼着砍掉他们的脑袋、也没有人发出愤怒的尖叫,从人们的脸上,她看不见任何恶意的征象。她看见一些人冲他们颔首致敬,但她看见更多的面孔写满恐惧,那是对这支军队即将面临之物的恐惧:一个甚至能够把恐惧散播到这么遥远的南方的威胁。接着她意识到,人们向他们致敬,就如同在送别死者。

他们穿过城市的时候,一条巨龙在头顶盘旋着,在遥远的上空紧紧跟随。从龙的大小和颜色上看,布蕾妮确定驾龙俯瞰的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本人。

长征的第一个夜晚,疼痛和寒冷如附骨之疽,在她身上紧紧攀附着。每当夜晚降临,军队停止前进、安寨扎营,她几乎都是滚落马鞍,而在早晨重又行军时,她也只能撑起身体,爬回马背。她不敢显露半点疲态,她完全清楚她身上背负着的是怎样的重任。

“我该给他册封骑士不?”一天晚上,他们围坐在营火旁时,亚当爵士问她,冲詹姆抬抬下巴。

尽管疲累不堪又满身剧痛,头脑还因为罂粟花奶的药效而昏昏沉沉的,布蕾妮还是因为这个提议而笑出了声。

“他要是听见了,准要给你一剑作为感谢呢,爵士。”她回答道。

亚当爵士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这事儿就是太古怪了。”他嘟哝着。

布蕾妮同意。每一回有人管詹姆叫“大人”或者“爵士”,他总是飞快地纠正他们,一边表情严肃地摇着头。他那口气布蕾妮一听就知道他在开玩笑,但大部分听他讲话的人都对此一无所知。

“那我该怎么叫你呢?”海尔有一回问他,那会儿他们正骑马穿过一个荒废的村庄。“侍从吗?”

“要做那位小姐的侍从,我未免太老了点。”詹姆那时答道,他满是笑意的双眼捕捉着布蕾妮的视线,“我倒是愿意把自己想作她年长的军师,或者她需要智慧的谏言时,我这个哥哥就能派上用场啦。”

“你人真好呀,对你年轻的指挥官抱怀如此兄长之情,”瑟曦道,她悦耳的声音就像是搀着蜂蜜的毒药,布蕾妮此时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在我温暖的记忆里,充满了你作为兄长那智慧的谆谆劝导。”

海尔咳嗽两声,一夹马腹,向队伍的侧翼骑行而去。布蕾妮眼见黄金双胞胎交换了一个满含怒火和憎恶的眼神,想要打声招呼就和海尔一块儿离开,但她一转头,发觉他正跟在大部队后方,在米娅·石东身侧骑行,也就只好心领神会地一笑,不去打扰。

半个月后到达三叉戟河时,他们的队伍第一回遭遇了尸鬼的袭击,接下来的每一天,异鬼的规模都在扩大。他们不得不将马儿围在队伍中央,把守夜的人手增加了一倍。他们在帐篷周边点起篝火,用火焰将营地环绕起来,即使是不守夜的士兵也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尸鬼太多了。”一个晚上,在他们在篝火旁听见一支巡逻队战斗的声音时,詹姆道,“驻守颈泽的队伍要么正在节节败退,要么就是已经溃不成军。”

“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过异鬼。”布蕾妮道,不愿去想他们留在北方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现在她倒是回来了,带着不到三百人的增援,就这些人都还是她当初应龙女王传召,带回君临的那些。

“布蕾妮,”詹姆轻声道,向布蕾妮靠过来,远离了其他围着篝火取暖的人,“如果丹妮莉丝执意拒绝北上……”

“洛拉斯爵士说过,他哥哥会来增援我们。”布蕾妮低声道,近乎耳语。透过火焰,她看到海尔爵士在对面讲了些什么,把米娅·石东逗得哈哈大笑。

“那是几个月前。现在光铁民就够他们受的了。再说你也知道,他们想要介入就必须先向龙女王宣誓效忠。伊耿当年是怎么对梅斯的,你不记得了么?”

“你们在说什么呢?认真得很呐。”瑟曦问道,一面走过来,在詹姆身旁坐下了。她手里拿着个酒囊。“讨论谁的鸡巴更大么?”

詹姆咧嘴一笑:“我的。”

瑟曦回以一个促狭的笑容。布蕾妮希望自己突然上脸的红晕能赶紧消失。她扭过脸不看他俩,又望向海尔和米娅的方向。

“啊,当然,年轻的爱侣们,”瑟曦循着布蕾妮的目光望去,道。“多甜蜜呀。你说,她知道他那下面什么都没有么?”

布蕾妮瞟了詹姆一眼,看向瑟曦:“他是个好人。任何一位小姐都会认为他是个良人。”

“你嫉妒了么?我还以为你拒绝他了呢。”瑟曦道,从布蕾妮身上移开视线,深深地望着米娅,“看来他对大个子女人确实格外青睐。尤其是长得像男人,又穿着裤子的。”

“裤子很性感啊。”詹姆随口接道,假装查看他自己的金手。

“那就奇了怪了,妓女怎么不穿裤子呢?”瑟曦道。

布蕾妮挣扎着站起身,离开了他们。她明白任这谈话继续下去,它绝不会自己变得好听起来。她向着自己的帐子跛行而去时,恰巧撞见伊林爵士巡逻归来。她看见他手上有血,就把他拦住了。

“你受伤了?”她问道。

他摇了摇头,露出他标志性的阴森笑容。他们明晚会遇上多少尸鬼啊,她想着,钻进自己小小的简易帐篷,呻吟着倒进了铺盖里。

“布蕾妮。”

她抬起头,看见詹姆已经钻进了帐篷。

“什么事?”她又累又疼,没什么好气。

“今晚的巡逻队已经遭遇三群二十只以上的尸鬼了。”他说道,在她的铺盖卷儿上坐了下来。

“我们也只好战斗。”她说。

帐子里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得出他声音中的笑意。“我就是来传个令给我的指挥官。”他说。

“别,詹姆,我不是你的指挥官。”

他在黑暗里大声叹了口气,但没有离开。

“瑟曦永远都不会感谢你的。她都不知道什么叫感激。”

布蕾妮眨了眨眼,“我没指望她感激我。我救她不是为了她的感激,她也知道我不是为了她。”

“我知道,”他用力地吸了口气,“布蕾妮——”

他的语气让她脸颊发烫,又让她的胃猛地一沉,就像从高处坠落。那是一种用于给孩子解释一个简单,却令人不适的事实的语气。

“如果你是想向我道谢,那就明早再说吧。我都快要睡着了。”她说道,想要阻止他,希望他别再说下去,也别再和她一块儿待着。

詹姆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俯视着她。黑暗中,她只看得见他的剪影。

“我,”他停了一停,她以为他要笑,“我不值得你。”

他没说出来,但布蕾妮明白了:我不想要你。

布蕾妮原想反驳他,但她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泄露太多。

一时她害怕他要再说些什么,但他只是转身离开了。

她抬起右手,盖住了自己的脸,感觉到脸颊上温暖的湿意。她希望自己能够永远藏在自己的帐篷里,再也不用去面对他。

第二天一早,他们经过了他们之前扎营的地方——在龙女王突然出现,将他们全军救下之前。那儿如今只剩下烧焦的树干,和当时尸鬼和异鬼在火焰中燃烧的样子别无二致。在那个夜晚,丹尼莉丝·塔格利安携烈焰降临,就如同神恩本身。那天,在局势完全一边倒、龙女王即将赢得战役的时候,布蕾妮扯住了詹姆的胳膊,央求他快逃。

他不假思索地嗤之以鼻。即使她恳求他为瑟曦想想,他也仍为她逃跑的提议哈哈大笑。

“你要我做临阵脱逃的雄狮吗,布蕾妮?”他问她,甩开她抓着他胳膊的手。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在那段令人恐惧的回忆中迷失了。这让她没有听见海尔的问题。

“布蕾妮,”海尔又说了一遍,“咱们在这儿停军扎营么?”

“不行。我们得继续前进。”布蕾妮答道。他们必须得在白天尽可能多地向前走。不论西境军队的遗部在哪里拼杀、那些曾是他们中一员的无畏英灵又在哪里失落,他们不该辜负他们的牺牲。

这一晚他们扎营后,就没能消停哪怕一秒。尸鬼一波波袭来,刺探着他们的弱点。

“是异鬼。”詹姆的语气里透出不祥的预兆。这打法他们很熟悉。尸鬼的袭击毫无战术可言,单凭它们做不到这样精准的打击。

 “我去看看火把都准备好了没有。”海尔道,向营地中央走去。

“我得去看看瑟曦。”詹姆说。

是啊。你得去看看瑟曦。

布蕾妮转过身,发现米娅·石东正站在她身后,遂问道:“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吗?”

“用火对付尸鬼,对上异鬼,就用龙晶。”米娅回答,一阵愉悦的闪光点亮了她的眼睛。“至于战斗过后那些精虫上脑的男人,拿我的匕首捅他们。”

布蕾妮点点头,试着微笑,应和她的笑意,“海尔爵士给你配备武器了么?”

米娅拔出一把短剑,铁质的剑身镶嵌着锋锐的龙晶碎片,火光里暗色的剑刃上异彩流淌。“海尔爵士说,等到了颈泽,黑城堡的铁匠会给我打一把更合适我的。”

布蕾妮点点头。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能够拥有瓦雷利亚钢剑。詹德利嵌上龙晶的剑已经救下了不计其数的生命,在未来还会救下更多。只要他和同他一道战斗的人还活着,她想。

“小姐,”那年轻的学士叫道,“您需要来点儿罂粟花奶吗?我一会儿会有别的事。”

“不了,谢谢。战斗中我得保持头脑清醒。”她回答。

“小姐,您现在还不能使剑!”学士道。

“我必须战斗。在黎明前,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必须战斗。学士,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吗?”

学士沮丧又温和地笑了,点了点头。“我知道该做什么,小姐。我是个守夜人啊。”

布蕾妮又转向米娅:“跟紧海尔爵士。听从他的指挥。”

米娅点了点头,“是,小姐。”

“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指挥官啦。”詹姆回到她身侧,冲着米娅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道,“鼓舞士气,做得不错。”

“她不是什么士兵。她就是个第一回上战场的小姑娘。”

詹姆嗤道:“她年纪八成比你大。”

布蕾妮猛地看向他,接着又望向米娅,“你这么觉得吗?”

詹姆只是轻笑两声,冲她摇了摇头。

走到取火炬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布蕾妮的左手还是没有力气,于是她仿效詹姆手持火炬,等到了他们负责镇守的前线,才把火炬插进雪堆,拔出剑来。

“你一只手能行吗?”在他们等待着下一波攻击时,他问道。

“你行我就行。”她答道。看到他大笑起来,她嘴角不禁上扬。

“那咱们拭目以待。”他说。

“你把瑟曦怎么了?”她问。

“我在营地中央给了她一匹马,告诉她要是营地被攻破了,就能跑多快跑多快。”他说。

“你还觉得她在这儿比在君临安全么?”

“是。”他说,迅速扫了她一眼,面庞在火炬光里忽明忽暗,“又不是说她在哪儿就真的安全了。”

“什么时候把她送去塔斯会比较好?”她轻声问。

詹姆飞快地四下瞄了一圈,低声道,“别在这儿提这个。”

布蕾妮叹了口气。詹姆对保密这方面表现出极强的警惕性,基本上就等同于他不愿意讨论任何关于未来的安排。她想念起波德来,她想知道他的近况、希望他一切都好,也渴望着再见他一面。

一阵阴风吹过,降雪随之突如其来。他们左侧的树林里传出一阵声响,随即,尸鬼从他们四周的树缝之间汹涌而出。她如往常一般坚守在詹姆右侧,只是这一次,她开始感激詹姆掩护了她左侧的弱点:寡妇之嚎斩断了一只她自己无力阻止的异鬼,剑刃上激起一片湿漉漉的白雾。这场战斗不如他们担心的那般艰苦,在战斗结束、他们回到营地里清点伤亡时,她知道詹姆和她一样如释重负。她笑了,既为战斗迅速结束,又为与詹姆并肩作战而激动异常。

接着,瑟曦的尖叫划破了夜晚冰冷的空气。詹姆立刻向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拔腿奔去,布蕾妮跌跌撞撞地跟上他,每跑一步,她的腿都隐隐作痛。

他们找到了瑟曦。她仍然在马上,坐骑被塌了一半的帐篷缠住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黑发生物坐在她马鞍后面,用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

詹姆挥舞着他的剑,缓缓地向着受惊的马儿靠近,另外几个人围住了帐篷,将马儿围在中间。“给我火炬。”詹姆说。

“她不是尸鬼。”那年轻学士,蓝道·塔利的儿子跟在詹姆身旁向马儿走近几步,判断道。

“放了她。”詹姆对那女孩说,“那马就是你的。你要走,我们不会拦你。”

女孩试着驱动马儿离开帐篷,她抵在瑟曦喉咙上的匕首收紧了。突然,马儿趵了个蹶子,将它背上的两个人都掀了下去。瑟曦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但她很快找到了平衡,不顾缠着她腿的裙子,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帐篷。詹姆和其他人逼近了帐篷,对那小个子刺客眈眈而视。

“是你。”瑟曦嘶嘶地说。那女孩在帐篷里站起来,匕首在手,环顾着周围的男人们,显然在评估他们哪一个是包围圈的弱点。

“她是谁?”布蕾妮将瑟曦从地上拉起来,问道。

“那史塔克小贱人。”瑟曦恨恨道。

“艾莉亚吗?”布蕾妮问。

听到这个名字,女孩的目光微微一动。

詹姆继续向艾莉亚·史塔克逼近,抬起了剑,“把刀放下。”他说,“我们就不会伤害你。”

布蕾妮跌跌撞撞地向包围圈中的女孩走去,一面拔出了守誓剑。当她走到詹姆身边时,她单膝下跪,低下头,将守誓剑平放在了女孩脚边。

“小姐,我曾对您母亲起誓,将您送回您家人身边。”布蕾妮说,想要救下这女孩,“我的剑任您驱使。”

詹姆用力地吸了口气,向下瞪着布蕾妮,而她也抬起头看着他。

“詹姆,不要放过她!”瑟曦说,“她从小就是个怪物。”

布蕾妮抬头望向艾莉亚,没有在这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丝毫软化的迹象,“小姐,没有人能伤害你。”

“抓住她!”瑟曦喊道,企图命令守卫,“你们都疯了吗?”

布蕾妮想起年轻的龙女王对瑟曦的评价。

“瑟曦·兰尼斯特在这里没有指挥权。我才是军队总司令。”布蕾妮说,又抬起头,诚恳地望着艾莉亚。

听见布蕾妮的话,詹姆愤恨地咕哝了一声,但还是将寡妇之嚎掷在了艾莉亚脚边,“我也对你妈发过誓把你送回去。”詹姆说。

艾莉亚的动作快得像只猫,没等他们注意,她就已经站在了他们放到地上的红黑剑刃之前。她的匕首滑上詹姆的喉咙,刃尖带下一滴血。詹姆没有动,双臂垂下,向下瞪视她。

“小姐,”布蕾妮开口,语带抚慰。她恐惧地意识到她在玩一把输不起的赌局,“请别伤害他,是去是留都随你的意。我认识你的母亲,我深深爱戴她。凯特琳女士有一回告诉我说,她永远都没办法把你教成个淑女。”

艾莉亚从眼角瞟了布蕾妮一眼。

“艾莉亚小姐,”年轻的学士向前踏了一步,说道,“我们正往临冬城去,你哥哥琼恩在那儿。我都觉得我认识你,你和他长得真是太像了。他有一回告诉过我缝衣针的故事。我是和他一共宣过誓的兄弟,我的名字是山姆。我很了解他,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艾莉亚长长地盯着年轻的学士,她歪着头,或许是出于认可,或许只是在沉思,终于,她放下了顶在詹姆喉咙上的匕首。

布蕾妮松了口气,不再如刚才那般屏住呼吸。詹姆怒视着她。她知道他很生气,因为她放走了这个为瑟曦而来的刺客。

“来吧,小姐,我来给你找些吃的。”布蕾妮道,挣扎着站起身。她转过身一瘸一拐地离开,希望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的确来自失踪已久的史塔克女孩。她终于找到她了。

-END-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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